你念或者不念我（你见或者不见我，我都在这里）

你念或者不念我（你见或者不见我，我都在这里）

握着病床上她瘦弱的手臂，陆飞露出一层挥之不去的哀愁，他疼惜的对她摇头苦笑：“佩佩，我真的没有怪过你，我，永远都会对你很好很好的，哎。”一滴泪落在佩佩的发梢，陆飞小心翼翼的把泪揩去，生怕弄醒了她似的。

佩佩睡的很安静，苍白的脸上有时会轻微的抽动一下，睫毛很长很美，嘴唇虽然苍白却依然优雅的饱满，尖尖的下巴，长发在洁白的病床上散落，像寂寞的黑夜一样铺开。

她猛的睁开空洞的大眼，双手向空中抓去，“别过来！”，陆飞早已抓住她的双手，轻轻说：“没事呢，有哥哥呢佩佩，别怕。”她却又闭上眼，均匀的呼吸。

此时，陆飞已是医院里神经科的权威主任，他治好了那么多病人，可对佩佩，她只能等待奇迹。

他又喜又忧，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她，忧的是佩佩越来越消瘦，每天不知道饥饿，还要做无尽的噩梦，甚至总想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但是能再看见佩佩，能形影不离的照顾佩佩，他已经很知足，为了这一天，他等了五年！

多少个长夜，他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满“叶佩佩，你在哪，叶佩佩，我爱你，然后叠成纸鹤，装进一个箱子。

曾经，一个喜欢她很久的女孩帮他打扫房间时把纸箱当成垃圾扔了出去，他回来时一反常态的大骂了那个女孩，女孩哭着把那个箱子给他找了回来……

有时候，心灵的角落装满了某个人，就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，因为装的时间久了，便像雕塑一样刻在了那里，任时光流逝也抹不去。

初识

10岁那年，陆飞的父母搬到了这个镇上，上学的第一天，他看到了叶佩佩，那个脸上流露出跟实际年龄不符的愁容的美丽女孩，那时的她，小小的瓜子脸，殷红的嘴唇轻轻努着，一双溪水般清澈的大眼睛，总是看着窗外或地上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陆飞坐在她的后面，看着她的羊角辫，傻傻的笑，胖嘟嘟的脸，圆圆的眼睛狡黠的咪着，他心想，我会让她笑的，她笑起来一定很美。

他故意问她一些“难题”，佩佩刚开始会有一些不好意思，慢慢的面对阳光一样的他会很友善的帮陆飞讲解，陆飞假装“哦，原来是这样子啊。”他一拍脑门，偷偷看一眼叶佩佩的唇角，她的笑容很淡，牵强的往上一扬就消失了。

那天放学后，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拦在叶佩佩的前面，其中一个学着一个疯子的样子在那里自言自语，另外两个就哈哈大笑。

佩佩气的满脸通红，发抖的手指着他们，他们就更是笑的厉害，佩佩想走，他们就把腿往前面一拌。

陆飞从后面快步走过去把其中一个男孩推倒了：“你们不嫌丢人吗？欺负女孩子可不是本事！”那个被推倒的男孩子使了一个眼色，他们三个就跟陆飞扭做一团，佩佩赶忙去劝架，却被他们推倒在地上，陆飞大喊：“有种，你们朝我来！”

直到陆飞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血迹，那几个男孩才赶紧飞也似的跑走了，边走便回头戏谑说：“原来叶佩佩是陆飞的小媳妇！”。

叶佩佩哭着蹲在他跟前，拿手绢帮他擦嘴角的血迹：“疼吗，陆飞，都怪我，呜呜。”陆飞坚强的笑着说“没事，没事，他们欺负女孩子就是不对，只是，只是……”叶佩佩看到陆飞的口袋旁边掉出两个丝绸质地的粉红色的蝴蝶结，其中一个蝴蝶结已经散落开了，上面还沾满了灰尘。

佩佩捡起来，捧在手心：“太漂亮了”

“送给你的，只是弄坏了…”

第二天坐在前面的叶佩佩带了一对美丽的蝴蝶结，完好无损，她已经细心的将它缝好了。

她回头时对陆飞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，陆飞用“时光的相机”把她的笑容定格在10岁那年的秋天。

默默陪伴

原来叶佩佩有一个精神分裂症的妈妈，在百般医治无效的情况下，他的爸爸酗酒成性醉了还经常打妈妈，佩佩经常一边照顾智商只有几岁的妈妈，还要护在妈妈身边替妈妈挨打。

有时妈妈清醒了，就抱着佩佩放声大哭，她打着自己的脸，佩佩拉住他的手：“妈妈，你一定要坚强，至少，我还有一个妈妈……”

后来陆飞会经常过来帮她照顾妈妈，他是班上唯一一个不怕疯子妈妈的孩子，他还会给佩佩带一些好吃的，慢慢的，佩佩在陆飞面前经常会天真的笑笑，她叫陆飞“哥哥”，他觉得陆飞比哥哥还要亲，虽然她没有哥哥。

一直到初中，他们都在一个学校，佩佩成绩很好，陆飞就努力的学习着，但不管佩佩考多少名，他都会比她低几个名次，这样他就可以经常向她请教，他喜欢佩佩笑着说“我的笨哥哥哟”。

陆飞轻轻挠挠头：“嘿嘿，多亏有一个冰雪聪明的妹妹”，佩佩会蓦的红了脸羞涩的垂下海藻一样浓密的睫毛。

一个美丽的秋

那天在校园外面的湖边散步时，陆飞和她商议要一起考入邻省最好的医科大学，主修脑神经科。

佩佩很开心，明媚的双眼笑出了泪花，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，他也已经有了高大的身材，嘴唇周围也长满了了茸毛。

还是美丽的初秋，秋风把她的发丝吹乱，把她粉红的格子长裙吹动，陆飞一边帮她揩泪，一边把她的的瀑布一样的发丝抚到耳后，发丝上的淡淡花香让他鼓起勇气抓住她冰凉纤细的手指，叶佩佩靠在他宽阔的肩上，年轻的心像撞鹿一样。

他感觉肩头湿了，他紧紧的抱着佩佩弱小的身躯，俯下身，把嘴唇放到了佩佩的睫毛上，凉凉的，咸咸的，他在她耳边耳语说：“I love you。”佩佩在他的怀里，凝视着陆飞漆黑闪亮的星眸，那一刻天旋地转：“I love you too！”

他们终于一起考入了邻省著名的医科大学，主修脑神经科，开始有人追求佩佩了，而且越来越多，佩佩总是冷冷的不看对方一眼，不留情面的把纸条和情书撕掉，只有在陆飞面前她才会像一个小鹿一样乖巧。

有人传说陆飞和叶佩佩是青梅竹马，更有人传说陆飞的父亲是当官的，叶佩佩才这么喜欢他。他们从不去解释什么，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爱的蓓蕾

他们相信纯洁的爱情会结出香甜的果实，他们相信未来都在期待中。

陆飞会找一些兼职，他知道佩佩家境不好，他帮她努力的分担着她的学费和生活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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弄丢了彼此

大二时，佩佩再也不能来上课了，开学的前一天，他的父亲酒醉时掉入了河里，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
佩佩要出去工作了，她写信告诉陆飞：“我也想上大学，可我更盼望着早点工作挣钱，给母亲治病，她身体一年不如一年，我怕她等不到……

认识你十年了，每一天都盼望见到你，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想念你的，哥哥，相信以后我们会在一起的！”

洁白的信纸上斑斑的泪迹，让陆飞的心揪在了一起，她已经去了遥远的南方，再见她也要等到寒假，他提笔写道：“不要着急，不管发生什么，哥哥都会和你共同分担，要不你继续学业吧，我去打工养活你和你的妈妈，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遥远的南方？”

佩佩回信：“哥哥，我欠你的已经很多了，我必须要坚强，你千万不要为我放弃学业，哥哥我等你毕业，等你和我一起面对美好的未来……”

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，陆飞每周都会用学校的IC卡座机给佩佩打一个电话互报平安和思念之情。

三个月后，电话那端厂里的人说：“叶佩佩转厂了。”陆飞着急的等待佩佩的音讯，可是这一等就是三年，到了毕业时，也没等到。

陆飞很伤心，比这更伤心的是经过专业的学习，她知道了佩佩的妈妈患的精神病是遗传性很大的d型精神分裂症。不仅如此，不及时治疗的话病人在四十多岁时就会心力衰竭而死。

而佩佩的妈妈刚好是在这个危险的年龄。

陆飞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，他去了广州市最著名的精神病医院，他不知道叶佩佩是否还在广州，他只是傻傻的相信，命运会可怜他的一片痴心，从10岁到24岁，有那么一个女孩叫叶佩佩，她轻轻的路过，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。

几年前，他听镇里的人说，佩佩学坏了，她回来接妈妈时跟一个开奔驰的老男人在一起，穿的花枝招展的……

陆飞当时握着拳头在墙上挥，当手上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时，也觉不出一点的疼，他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：“佩佩不会学坏的，不会的，除非她亲口告诉我！”

毕业后的几年，陆飞也曾试着跟身边的女孩子接触，可是，每当她们倒在他怀里时，他就会一把推开，那种淡淡的发丝上的花香，那张美如玉璞的脸，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，像一个无边的梦魇把他箍住，他无法忘记！

还有少年相处过的十载的美好时光，一个人怎么能够说消失就消失了呢？“我不信我不信！”他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喊道。

我一直在这里

工作两年后的一天，艳阳高照，他竟然看到了叶佩佩！

他看到她的时候，她却已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，认不出陆飞！

他激动的抓着佩佩瘦弱的双手：“佩佩，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，我是陆飞啊，我是哥哥！”佩佩无神的双眼看向了一边，自言自语道“陆飞，陆飞，哥哥，哥哥救我……”她像念经一样不停的重复着。

她身边一个油光满面穿花衬衫戴宝石戒指的肥胖老男人，打量了他一眼：“你就是陆飞？！哼，怪不得呢，总算遇见你了，那就把她交给你吧，这样的情人我是不敢要了，时不时的犯病，不犯病时还不让我碰她。她以为自己是仙女？哼！”

后来那个老男人把叶佩佩的一摞日记给送了过来：“这些日记我大概看了一下，都是写给你的，喏，都给你了，以后我可是不会再管他了！老子受够了！”

“以后佩佩也根本不需要你的照顾，滚！”陆飞扬起了拳头，老男人悻悻的走了。

2009年10月14日

母亲的病等不及了，我必须让她赶紧住院治疗，可是那点工资是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的，陆飞哥，我好无助，有你在身旁就好了。真的好想念你，我一定会等你的。

2009年11月30日

母亲住院了，可是钱还不够用一个月，医生说，再不及时治疗的话，母亲的寿命有可能只有短短的几个月，陆飞哥，我要变成一个坏女孩了，你还会爱我吗？陆飞哥，我会永远爱你的。

2009年12月15日

我去夜总会的第一天，被黎叔看上了，他比我大了30岁，他说我一看就是个好女孩，不应该在这里堕落，他说他要包养我。

我跟他讲好了条件，第一，不惜一切给妈妈治病。第二，三个月后作他的情人。

他竟然答应了。

陆飞哥，别怪佩佩，好吗，你知道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！

2010年3月20日

母亲还是去世了，我尽了最大的努力，也没能救你，妈妈，在天堂，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吧，你这一生是痛苦的，妈妈，我也是！

陆飞，佩佩好想听听你的声音，可是。我实在没有勇气。我不会让他碰我的，我的心和身体永远都属于一个人，哪怕他把我打死，我也不会让他碰我！

……

2011年5月31日

我发现我有时控制不了我的神经，黎叔带我去医院诊断了，可怕的d型精神分裂症，我让他把我送回陆飞哥的身旁。他说他恨我，他不会成全他我的，他凭什么成全我？

陆飞哥，我知道，我会再见到你的，死的时候看你一眼，佩佩也就心安了，你念，或者不念我，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…

2012年9月2日

我很难有清醒的时候了，黎叔很怕我，他说他找人去镇上找过陆飞，可是房子都早已拆迁，人去楼空。

他巴不得我这个瘟神早点送走，这样他就不用给我治病了…

陆飞，我傻了，你还会爱我吗？

……

和这些日记在一块的还有一对儿很旧发黄了的粉色蝴蝶结，装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。

来我怀里

佩佩醒的时候总是恐惧的瞪着眼睛，她生活在另一个世界，她总是听到各种各样的奇怪而恐惧的声音，她经常自言自语，这个时候陆飞就紧紧把她抱住，给她梳好头发戴上那对美丽的蝴蝶结，拍着她的肩，给她每天读仓央嘉措的一首情诗：

你见，或者不见我

我就在那里

不悲不喜

你念，或者不念我

情就在那里

不来不去

你爱或者不爱我

爱就在那里

不增不减

你跟，或者不跟我

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

不舍不弃

来我怀里

或者

让我住进你的心里

默然相爱

寂静喜欢

这时候，佩佩呆呆的眼神会忽然有了很亮的光，然后像一个婴儿一样天真的笑。

每当听到这首诗，她都会格外的开心。

陆飞买来了菜谱，他变魔法似的中西餐混合着做，佩佩慢慢的就吃的多了，慢慢的圆润了一些，几个月后她甚至可以帮路飞做一些家务了。

那一天，她看到那一大箱写着她名字的纸鹤，她把纸鹤捧在手里忽然想起来很多事，她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，泪水像像暴雨一样“哗哗”着倾泻而下……

陆飞回来后，慌忙把她抱住：“佩佩，佩佩，你怎么了？你又害怕了吗，有我呢，不要怕！”

叶佩佩清晰的说：“陆飞哥，我不是伤心，我高兴。以后的日子我要照顾你，再也不让你操心了！你看，你都有白头发了，呜呜。”

看到佩佩的好转，陆飞也喜极而泣，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！

经过陆飞一年的悉心治疗，佩佩犯病的时候很少了，她定定的望着陆飞，红着脸羞涩的说：“对不起哥哥”。

陆飞抚着她如瀑的发丝：“不许说对不起，现在，你只要享受我给你做的一切。”

陆飞轻吻她美丽的眼睛，也轻吻她的整个生命。

两年后，广州的一所医院传来天大的喜讯“陆主任关于d型精神病治疗的论文荣获国际贡献奖”。

剧终

写于2011年，因为一首歌，写了五个小时。如今，我不写小说已好多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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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志丹，十几年资深瑜伽老师、身心疗愈私教导师、茶艺培训师。同时也是业余作家、三个孩子的妈妈、爱写诗、爱做梦的80后！

妈妈 哥哥 我是 蝴蝶结 发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