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渔洋诗话(西山诗话一)

时间:2022-04-05 15:24:02

渔洋诗话(西山诗话一)

西山诗话1、《举一反三、以少总多》

西山不揣冒昧,斗胆说诗法,旨在抛砖引玉,为了传播诗词知识,也更是为了提高自己。西山愿意与大家一起学习,共同探讨诗法,不当之处还望群友大胆砸砖。我会广纳博采,认真听取好的意见和见解的,从而努力完善自己的观点。先此致谢!

文学史中谈论诗法的专书有很多。唐代有皎然的《诗式》,托名王昌龄撰写的《诗格》,托名李峤撰写的《评诗格》,托名贾岛撰写的《二南密旨》。宋朝严羽《沧浪诗话》、魏庆之《诗人玉屑》都有论诗的专节。元代傅与砺的《诗法正论》,肖子肃的《诗法》,揭曼硕的《诗法正宗》,杨仲弘的《诗法家数》。明清以后论诗法的更是不乏其人,不乏其书。历来所论诗法,说法不一,范围很广。即使是今天,网络里有大量的人在传授诗词知识,谈论诗法的文章比比皆是,各有千秋,对传承中华民族文化,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。信息技术的革命为形成百花齐放,百家争鸣的良好局面提供了便捷。学风总体上呈现出了比较繁荣的局面。这是值得欣慰的。

自古至今论诗法的范围大致包括——论命题、审题、谋篇;论定体、选韵、协律;论字法、句法、章法;论赋、比、兴法。

赋、比、兴在诗评中,有时指艺术境界,有时又指艺术手法。

下面就其艺术手法简单介绍一下。赋、比、兴作为艺术手法,在中国古代诗歌发展史上,有一个不断创造、不断积累、不断成熟、不断发展的过程。历来所下定义,说法不尽一致,大体包括叙事写景的描写手法,比喻比拟的修辞手法,烘托气氛的渲染手法。赋、比、兴之间,并不是对立的,更不是孤立的,三者是互相渗透,交错为用的。郝敬《毛诗原解》说:“赋、比、兴,非判然三体也。”一首诗可以三体俱用,一句诗也可以两法并举,所以,古人有所谓赋而兴、兴兼比之类的说法。

唐朝张彦远《论画体》说:“夫画物特忌形貌彩章,历历具足,甚谨甚细而外露巧密。所以不患不了;既知其了,亦何必了。”是说画得太细太满,太壅塞,堆垛满纸,历历具足,就是“患于了”。要有所取舍,要善于取,也要善于舍,这样才会留有余地,耐人寻味。明朝李东阳《麓堂诗话》说“予尝题柯敬仲墨竹云:‘莫将画竹论难易,刚道繁难简更难。君看萧萧只数叶,满堂风雨不胜寒。’画法与诗法通,此类是也。”如果把每一片竹叶都堆到画面上,一定不象画;简要地画上数叶,却能从中体会出满堂风雨,这是以少总多的。绘画艺术和写诗一样,都要使人从局部见到全体,从不完全见到完全,从有限见到无限。

诗词不是机械的模仿自然。诗格可以反映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,但不可以纤豪毕露,万象森列,把诗人所见到、所听到的一切,彻底充斥在诗中。明朝陆时雍《诗镜总论》说:“诗不患无景,而患景之烦。”也就是说,必须对所反映的对象加以取舍,或添或减,或藏或露,这样才能创造出引人入胜、耐人寻味的艺术境界。

例如我的一首小词:

鹧鸪天· 游子梦2014/8/11 月满西山

浪迹天涯走大千,松风莺语入云鬟。水成鸳影双游远,山揽林烟独立寒。

溪路远,夏荷鲜,雨前独自爱凭阑。囊中短笛长亭奏,解锁心情梦未完。

游子的人生各有不同,各有自己的风景。而每个人经历过的风景,又可以说是不计其数的。这就要求采用以少总多,举一反三的手法,选取典型和富有特性的景物来写,从而达到引发读者共鸣的艺术效果。陆机说“诗缘情而绮靡。”王昌龄说:“诗思有三。搜求于象,心入于境,形会于物,因心而得,曰取思。久用境思,未契意象,力疲志竭,放安神思,心偶照境,率然而生,曰生思。寻味前言,吟讽古制,感而生思,曰感思。”取思。生思。感思。不可或缺。

再如我的另外一首词——

卜算子·雨忆2014、8、12

雨线扯丝长,穿进诗人袖。弃伞亭心赏碧荷,玉立中央久。

过往已成烟,命里歌音旧。还记当初四月天,夜约山乡口。

雨是大自然的景观,是自然现象。雨中回忆也是很多人的经历,但是仍然是不同于众人的回忆,带有个人生活色彩和人生轨迹。既有个性特征也有共性情感。聚散离合是人生必须面对的场景,或喜或悲,或愁或怨,或冷或暖,或笑或苦,不一而足。聚固然可喜,别却未必总悲。经历了是财富,是人生的花开花落,是体验的过程。我只选取长亭赏荷,回忆往事云烟,选取四月天,夜约山乡村口,作为典型意象,引发读者去联想,那逝去岁月的美好,今天回忆的些许无奈。沈隐侯说:“文章当从三易:易见事,一也;易识字,二也;易诵,三也。”我认为不要搞得非得用字典才能会读,那么生僻,未必就是好诗。刘须溪说:“作诗如作字,横眉竖鼻,所差几何,而清俗相去远甚。”还是提倡写诗不要象写字,求笔画的完备。还是要以少总多,举一反三,神似为妙。

诗格创造意境的过程,就是对所反映的对象加以取舍的过程,即是文艺理论上所说的典型化的过程。

刘勰《文心雕龙·物色》说:“以少总多,情貌无遗。”唐朝刘知几《史通·叙事》说:“睹一事于句中,反三隅于字外。”说的都是典型化问题。宋朝葛立方《韵语阳秋》说:“尝鼎一裔,可以尽知其味。”王士祯《渔洋诗话》说:“一滴水可知大海味也。”这些话都是用以比喻诗歌以少总多的艺术手法的。

钱钟书先生《谈艺录》对“以少总多”艺术手法,有一段精彩的分析:“夫言情写景,贵有余不尽。然所谓有余不尽,如万绿丛中之着点红,作者举一隅而读者以三隅反。见点红而知嫣然姹紫正无限在。其所言者情也,所写者景也;所言之不足,写之不尽,而余味深蕴者,亦情也景也。试以《三百篇》例之,《车攻》之“萧萧马鸣,悠悠斾旌”,写两件小事,而军容之整肃可见;《柏舟》之“心之忧矣,如匪澣衣”,举一家常琐屑,而诗人身份、性格、境遇,均耐想象;《采薇》之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”写景而情与之俱,征役之状况,岁月之感慨,胥在言外。任何景物,横侧看皆五光十色;任何情怀,反复说皆千头万绪,非笔墨所易详尽。倘若铺张描画,徒为元遗山所讥杜陵之珷玞而已。挂一漏万,何如举一反三。”

注释一下:唐朝元稹(字微之)《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》有这样的话:“铺陈终始、排比声韵之中,有藩篱焉,有堂奥焉。”元好问(字遗山)反对“铺陈”,主张“妙语”,所以《论诗三十首》一绝云:“排比铺张特一途,藩篱如此亦区区。少陵自有连城璧,争耐微之识珷玞。”

传说王安石任宰相时,苑中有石榴一丛,枝叶很茂盛,但是只开了一朵花,于是写下了“浓绿万枝红一点,动人春色不须多”的诗句。就写景物而言,这是很富有哲理意味的。这一点“红”,透露了春天的气息,自然会使人想起万紫千红的景色。可见不是“挂一漏万”而是“以一总万”。

晚唐司空图是很讲究诗歌艺术性的,他在《与极浦书》中提出“象外之象,景外之景”《在《与李生论诗书》中提出“韵外之致”,“味外之旨”,都是指的以少总多这种手法的艺术效果的。他的《早春》诗中“草嫩侵沙短,冰轻着雨销”,自认为达到了这种境界,是有他的道理的。这两句诗只抓住嫩草侵沙、细雨融冰这两个最有特征性的景物,便在读者的脑海里呈现出春雨濛濛、充满生机的一派早春气象,基本上符合他自己所定的质量标准。

白居易的《钱塘湖春行》:

孤山寺北贾亭西,水面初平云脚低。 几处早莺争暖树,谁家新燕啄春泥。 乱花渐欲迷人眼,浅草才能没马蹄。 最爱湖东行不足,绿杨阴里白沙堤。

赵翼《瓯北诗话》卷四说白居易诗“多触景生情,因事起意,眼前景,口头语,自能沁人心脾,耐人咀嚼”。这首诗正是达到了这种境界,艺术性是非常高的。初看起来,很平易,实际上是锻炼至极而返于自然的。譬如对仗就非常工整,但一点也没有雕琢痕迹,象是很不费力的“眼前景,口头语”。首联在律诗中本来可以不对仗的,但这首诗的首联却是对了,不留神也许会以为不曾对仗,因为对得很巧妙而自然;用的是当句对:上句“孤山”对“贾亭”,“北”对“西”;下句“水面”对“云脚”,“平”对“低”。它的成功之处还在于遣词造句的工整,更主要的善于写春行的情景。读了这首诗,我们恍惚从西湖齐岸的水面看到孤山和贾亭的倒影,雨霁的天空低垂着春云;又好像看到了白居易骑着马(或牵着马)在岸边缓步踏青游春,悠闲地观赏着湖光山色。一会儿侧耳谛听着树上还有点怯于春寒的飞莺的啼叫声;一会儿转眼张望着衔着春泥的燕子来回忙着在居住湖边的人家筑巢;一会儿欣赏路边愈开愈多的鲜花;一会儿细看着脚下刚能淹没马蹄的嫩草;逛遍了湖东后,又转向白沙堤,他的身影便消逝在绿杨荫里。春游的情景一幕幕展现在我们的眼前,就像看了电影似的。五十六个字,抓住了几个典型情景,就能展现如此丰富多彩的“景外之景”,产生了如此情趣横生的“韵外之致”。正如明朝谢榛《四溟诗话》卷三所说的“以数言而统万形,元气浑成,其浩无涯”。

例如我的七律——

七律·秋意2014、9、17 月满西山

花开野陌雨丝寒,对坐亭中意绪阑。 碧柳笼烟藏美梦,流云酿泪卸辛酸。 燕追石径寻香易,蛩跳琴声别路难。 为有蓝天清气爽,唐音宋韵驭江湍。

秋的景象或火热或丰硕;或萧瑟或凄凉。不同的人面对秋天会引发出不同的感慨。所有的情感本身不会存在对与错。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会在不同的心境下产生出完全不同的情感体验。我选取的意象能不能达到以少总多,举一反三,还有待于进一步细细思考和选取的。前面都是为了结句服务的。是铺排,是所谓的以哀景书写心志吧!我最认同诗家一指的话“诗不历练世故,不足名家。”没有人生的履历,不足以写出大彻大悟的惊人之语。何大復说:“富于才积,使神情领会,天机自流,临景结构,不傍形迹。佛有筏喻,达岸则捨筏亦,捨筏则远岸亦。”此论直指真源。最为关键。捨筏之言,不是讲佛法,而是作诗之道。

少却未必能够胜多。虽然举了一,却未必能反三。这里的少和一应该具有什么样的特性,才能收到“总多”、“反三”的艺术效果呢?必须具备两个特点:概括性和具体性。这两点辩证统一,才能收到应该有的艺术效果。

概括性是指所表现的事物所具有的共性、必然性,体现为思理的,能启发读者的联想。如前所说“浓绿丛中一点红”,这里的红是具有春回气暖、百花初开的共性的,万紫千红都是由红一点开始的;有这一点红,也就必然会发展到万紫千红,这是可以推断出来的。正如前面所引用钱钟书先生所说:“见点红而知嫣红姹紫正无极限。”唐人诗句“一叶落知天下秋”,宋朝强幼安以为造句“费力”(强幼安《唐子西文录》云:山僧不解数甲子,一叶落知天下秋。及观陶潜诗云‘随无纪历志,四时自成岁’,便觉唐人费力。)其实这一叶也是很具有概括性的,他是初秋的象征,能使人联想起肃杀的秋天气象。白居易的《钱塘湖春行》也是抓住了莺、燕、花、草等春天的典型景物,使读者从个别的景物联想到整个生活画面。

概括性的景物,不仅能表现时间、地点、气候、环境;还可以表现带有共性的思想情绪。比如,月光就常常被用来表现乡情,以唐诗为例:李白的“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”杜甫的“今夜鄜州月,闺中只独看。”白居易的“共看明月应垂泪,一夜乡心五处同。”等等不胜枚举。因为月光既照了家乡,也照了他乡,自然就成了勾起思乡之情的媒介,所以古往今来,描写月亮、抒发乡情的诗作何止千万。其他如写蓬草飘转来表现漂泊之感的,写寒夜孤灯来表示凄清之情,也是不胜枚举的,这都是具有概括性事物能带给人的共同感受。

黑格尔说“诗所特有的因素是创造的想象。”创作需要想象,同样欣赏也需要想象。高尔基说:“只有作家所描写的一切——情景、形象、状貌、性格等等,能历历地浮现在读者眼前,使读者能够各式各样地去想象它们,而以读者自己的经验、印象以及知识地积蓄去补充和增补。”

诗之所以能引起联想,就是因为所写事物具有共性和概括性。

具体性是指所表现的事物具有个性、偶然性,体现为感性的,能够限制读者的联想。“浓绿万枝红一点,动人春色不须多。”这两句诗,如果不知道诗的具体性,就会作一般的理解,或者想象为牡丹花,或者想象为美人蕉,总之,只要是春天的花,都可以引起联想。作为一句哲理诗,却是警句。作为咏物诗,则不是最佳。其实史料记载是咏石榴花的,就有了具体性。时间是早春,空间是西湖。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有了具体性。全诗确实切合了诗题《钱塘湖春行》。没有具体性的诗就容易成为概念化、抽象化的作品,缺乏感人的力量。

学会了以少总多,举一反三的方法,才能“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,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。”(宋欧阳修《六一诗话》引用梅圣俞语。)

下面详细分析一下杜甫的《月夜》

 月夜杜甫

今夜鄜州月,闺中只独看。遥怜小儿女,未解忆长安。 香雾云鬟湿,清辉玉臂寒。何时倚虚幌,双照泪痕干?

注释

  1.鄜(fū)州:今陕西省富县。当时杜甫的家属在鄜州的羌(qiāng)村,杜甫在长安。这两句设想妻子在鄜州独自对月怀人的情景。

  2. 闺中:内室。看,读平声。

  3.怜:想。未解:尚不懂得。

  4.云鬟:古代妇女的环形发饰。

  5.香雾云鬟(huán)湿,清辉玉臂寒:写想象中妻独自久立,望月怀人的形象。香雾:雾本来没有香气,因为香气从涂有膏沐的云鬟中散发出来,所以说“香雾”。望月已久,雾深露重,故云鬟沾湿,玉臂生寒。

  6.虚幌:透明的窗帷。双照:与上面的"独看"对应,表示对未来团聚的期望。

创作背景

  天宝十五载(756)春,安禄山由洛阳攻潼关。五月,杜甫从奉先移家至潼关以北白水(今陕西白水县)的舅父处。六月,长安陷落,玄宗逃蜀,叛军入白水,杜甫携家逃往鄜州羌村。七月,肃宗在灵武(今宁夏灵武县)即位,杜甫获悉即从鄜州只身奔向灵武,不料途中被安史叛军所俘,押回长安。这首诗即是困居长安时所作,表达了对离乱中的家小的深切挂念。情深意真,明白如话,丝毫不见为律诗束缚的痕迹。诗的构思采用从对方设想的方式,"心已驰神到彼,诗从对面飞来,悲婉微至,精丽绝伦,又妙在无一字不从月色照出也"(《读杜心解》)。后世诗人常常学此法度。

作品鉴赏

此诗选自《杜工部集》,题为《月夜》,作者看到的是长安月。如果从自己方面落笔,一入手应该写“今夜长安月,闺中只独看”。但他更焦心的不是自己失掉自由、生死未卜的处境,而是妻子对自己的处境如何焦心。所以悄然动容,神驰千里,直写“今夜鄜州月,闺中只独看”。这已经透过一层。自己只身在外,当然是独自看月。妻子尚有儿女在旁,为什么也“独看”呢?“遥怜小儿女,未解忆长安”一联作了回答。妻子看月,并不是欣赏自然风光,而是“忆长安”,而小儿女未谙世事,还不懂得“忆长安”啊!用小儿女的“不解忆”反衬妻子的“忆”,突出了那个“独”字,又进一层。 诗人远离家门,所以只留妻子在家中独自望月,思念自己。从妻子的角度来写。诗人月夜想象家中妻子望月思念自己,表达了夫妻的相互思念之情。

在一二两联中,“怜”字,“忆”字,都不宜轻易滑过。而这,又应该和“今夜”、“独看”联系起来加以吟味。明月当空,月月都能看到。特指“今夜”的“独看”,则心目中自然有往日的“同看”和未来的“同看”。未来的“同看”,留待结句点明。往日的“同看”,则暗含于一二两联之中。“今夜鄜州月,闺中只独看。遥怜小儿女,未解忆长安。”——这不是分明透露出他和妻子有过“同看”鄜州月而共“忆长安”的往事吗?我们知道,安史之乱以前,作者困处长安达十年之久,其中有一段时间,是与妻子在一起度过的。和妻子一同忍饥受寒,也一同观赏长安的明月,这自然就留下了深刻的记忆。当长安沦陷,一家人逃难到了羌村的时候,与妻子“同看”鄜州之月而共“忆长安”,已不胜其辛酸!如今自己身陷乱军之中,妻子“独看”鄜州之月而“忆长安”,那“忆”就不仅充满了辛酸,而且交织着忧虑与惊恐。这个“忆”字,是含意深广,耐人寻思的。往日与妻子同看鄜州之月而“忆长安”,虽然百感交集,但尚有自己为妻子分忧;如今呢,妻子“独看”鄜州之月而“忆长安”,“遥怜”小儿女们天真幼稚,只能增加她的负担,哪能为她分忧啊!这个“怜”字,也是饱含深情,感人肺腑的。孩子还小,并不懂得想念,可是,杜甫又怎能不念呢?!从小孩的“不念”更能体现出大人的“念”之深切。

第三联通过妻子独自看月的形象描写,进一步表现“忆长安”。雾湿云鬟,月寒玉臂。望月愈久而忆念愈深,甚至会担心她的丈夫是否还活着,怎能不热泪盈眶?而这,又完全是作者想象中的情景。当想到妻子忧心忡忡,夜深不寐的时候,自己也不免伤心落泪。两地看月而各有泪痕,这就不能不激起结束这种痛苦生活的希望;于是以表现希望的诗句作结:“何时倚虚幌,双照泪痕干?”“双照”而泪痕始干,则“独看”而泪痕不干,也就意在言外了。“湿”和“寒”字写出了妻子望月时间之久,感情之深,哀婉之切。用字准确。值得我们效仿学习这种极佳的练字、练意之法。

作者在半年以后所写的《述怀》诗中说:“去年潼关破,妻子隔绝久”;“寄书问三川(鄜州的属县,羌村所在),不知家在否”;“几人全性命?尽室岂相偶!”两诗参照,就不难看出“独看”的泪痕里浸透着天下乱离的悲哀,“双照”的清辉中闪耀着四海升平的理想。字里行间,时代的脉搏是清晰可辨的。

题为《月夜》,字字都从月色中照出,而以“独看”、“双照”为一诗之眼。“独看”是现实,却从对面着想,只写妻子“独看”鄜州之月而“忆长安”,而自己的“独看”长安之月而忆鄜州,已包含其中。“双照”兼包回忆与希望:感伤“今夜”的“独看”,回忆往日的同看,而把并倚“虚幌”(薄帷)、对月抒愁的希望寄托于不知“何时”的未来。词旨婉切,章法紧密。如黄生所说:“五律至此,无忝诗圣矣!”

借助想象,抒写妻子对自己的思念,也写出自己对妻子的思念。

这首诗借看月而抒离情,但抒发的不是一般情况下的夫妇离别之情。字里行间,表现出时代的特征,离乱之痛和内心之忧熔于一炉,对月惆怅,忧叹愁思,而希望则寄托于不知“何时”的未来。

例如我的七律——

七律·秋日偶成 2014、9、19

云闲水碧醉乡榆,石径微风爽我躯。 露梦千年凝草色,荷香百里润肌肤。 馨兰劲舞空山影,倩柳幽题烈日图。 欲伴秋园池上凤,栖霞染透小皇都。

韩退之赠张籍诗“君诗多态度,蔼蔼春空云。”叔伦说:“诗人之辞,如蓝田日暖,良玉生烟。”也是说形似之微妙者,但学者不能味其言耳。我反复琢磨形似之法,无外乎以少总多,举一反三。所以我便选取的令人心情畅快的秋天景象。结句也是以景结情的。总括秋天给人带来的无限惬意和快乐。如此美好的景象,自然令人向往,渴望携友前行,劲赏秋天的美丽。借助于想象,也抒发了心底珍藏已久的乡情。想达到举一反三,以少总多的效果,也是一次尝试。有请方家砸砖!

如你有了点滴收获,得到了一丝启发,我很荣幸。如你感觉一团雾水,我向你道歉——浪费了你的宝贵时间。

长安 妻子 诗话 杜甫 西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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