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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伯特希勒(人为什么总是轻信谣言?)

时间:2022-04-08 12:04:19

罗伯特希勒(人为什么总是轻信谣言?)

不靠谱的言论尽管简短,但影响巨大,像病毒一样传播,几乎横扫一片人。

它们甚至不需要证据,就能在社会上疯狂扩散,然后直接引导产生一系列难以想象的行为。

为了研究这一种现象,学者们将这一类的故事归为“叙事”。谣言的传播其实也是叙事的一种。

在任何一个时代,叙事带来的影响,尤其是经济影响,都超乎传统经济学家的想象;在这个时代,恐怕尤其如此。

而从叙事这个角度看经济现象,就产生了一门新的学问,可以叫它“叙事经济学”。

“叙事经济学”这个新概念可不是阿信说的,而是美国耶鲁大学一位非常著名的经济学教授提出来的,他叫罗伯特·希勒(Robert J. Shiller),在2013年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

“叙事”是个啥玩意儿?

想要弄明白“叙事经济学”,我们首先要弄明白什么是“叙事”。

通常我们看到“叙事”这两个字,会把它理解成“讲故事”的意思。但是在这里,它的含义要比这个范畴更广一些。

我们这里说的“叙事”,用大白话解释大概就是:为了达到一个目的,而讲述了一件事情。

比如说,我们在朋友圈里看到的那些文章,无论是讲当下的经济情况,还是全球的疫情发展,往往都不是单纯地告诉我们一则新闻,而是在为了某一个观点而讲述一件事情,所以它们也都是叙事。

叙事还有一个特点,就是它的形式不限于文字——它也可以是视频,也可以是音频,甚至可以是绘画,或者是多种感官综合的形式。

比如,我们看的漫画、电影,都是叙事的形式。在直播间上看的那些带货视频,有目的地给你讲解一个产品,当然更是叙事了。

这么一看,可以毫不夸张地说:我们每个人,每天都活在各种各样的叙事当中。

叙事,竟然是一种“传染病”?

在对“叙事”的分析中,罗伯特·希勒惊讶地发现:一个“叙事”的传播过程,跟传染病的传播是很相似的。

我们先来看看传染病。在传染病医学领域,有一个研究疾病传染的“SIR模型”。

    S,“susceptiblity”,是“易感人群”的意思;

    I,“infection”,是“感染者”的意思;

    R,“recovery”,是“治愈人群”的意思。

    S、I、R这三种类型的人加到一起等于100%,也就是指我们所有人。

    如果把这个模型套用到这次的新冠肺炎上,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个“三阶段”的现象:

      第一阶段,“感染者”是少量的;但是由于病毒传染性很强,“感染者”的数量不断上升。

      第二阶段,疫情逐渐得到控制,“感染者”的数量虽然也在上升,但是上升的幅度降低了;相反,“治愈人群”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。

      第三阶段,也就是现在,由于国内对疫情的有效控制,“感染者”的数量几乎不变,再加上“治愈人群”的数量进一步变多,所以受到感染的人数就越来越少了。这个时候,虽然病毒还在人传人,但是大规模的疫情基本上已经停止了。

      如果我们根据这个“SIR模型”,把疫情的发展状态画成一张曲线图的话,那么“感染者”这条曲线的形状,一定是先上升后下降的,整体呈现出一个接近山峰的形状。

      埃博拉病毒传染人数和时间变化图

      新冠肺炎是这样,“非典”是这样,埃博拉病毒也是这样……所有的大规模传染病的趋势,都遵循这个模式,即便是没有人为干预,结果也是一样。

      而希勒发现,这个SIR模型完全可以套用到叙事上。

      他拿“比特币”这个概念举了个例子——没想到吧?这也是一种叙事。

      人们最早提到比特币,大概是在2009年前后。那个时候是“传染”的第一阶段,比特币这个概念还没有流行起来。

      然后,随着比特币的说法开始流行,它进入了第二阶段:似乎在很短的时间里,所有人都开始谈论比特币,这个情况在2013年达到了峰值。

      又过了几年,大多数人已经听说过比特币了,而且,这时候有的人已经不相信比特币这个玩儿法了,他们变成了“治愈人群”。

      比特币这个概念开始降温,价格也从1000多美元跌到200多美元。这就是它的“第三阶段”,可以说,它的“传染”已经几乎结束。

      当然,后来比特币又重新经历了一轮过山车式的上涨和下跌,那只不过是再次验证了这个模型而已——就像传染病基本结束之后,重新爆发的“二度感染”一样。

      比特币在谷歌上的流行趋势

      不仅是比特币,还有共享经济、区块链、5G、AI……几乎所有的新概念,从一开始不流行,到很流行,再到不那么流行,都遵循着类似传染病的传播模式。

      总的来说,一个“叙事”能不能对人们的经济行为产生影响,主要得看这个叙事可不可以实现“病毒性传播”。

      这就带来了一个关键问题:为什么?

      这种“病毒”

      是如何感染我们的?

      希勒认为,看一个“叙事”能不能实现“病毒性传播”,重点要注意观察三个影响因素。

      第一个因素,是故事性。一般故事性越强的叙事,就越有利于传播。

      阿信在之前的一篇文章里也讲过,“拉弗曲线”这个本来应该只有经济学家知道的专业名词,因为《华尔街日报》上刊载的一则逸闻趣事,进入到了普通大众的视野当中,最后甚至影响到了美国的税收政策。

      “拉弗曲线”的故事在报纸(粗线)和书籍(细线)中的出现情况,可以看到,从默默无名到举国皆知,只需要一次“病毒式传播”

      第二个因素,就是名人效应。很多时候,一个普普通通的叙事,一旦加入了名人这个影响因素,马上就能造成声势,变成一个强大的叙事,从而影响经济行为。

      比如前几年非常火的“冰桶挑战”。这个公益活动希望人们通过自己向头上淋冰水,切身体会“渐冻人病”这种罕见病病人的生活。

     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?我们看看参加这个游戏活动的人名就知道了:奥巴马、特朗普、比尔·盖茨、蒂姆·库克、扎克伯格、贾斯汀·比伯、泰勒·斯威夫特、刘德华、雷军、周鸿祎、李彦宏……

      在短短几周内,“冰桶挑战”就为新西兰的慈善机构筹集到了2.15亿美元。从经济角度讲,这又是一个叙事创造的奇迹。

      而第三个影响因素,就是媒介。大众媒体对叙事的影响尤其重要,比如电影和网络。

      希勒研究发现,在上世纪20年代,好莱坞电影中充斥着各种奢侈品。这些炫耀奢华生活的电影,为生活提供了剧本,很多美国人都理所应当地觉得,自己应该像电影里那样生活。

      但是到了30年代,美国经济开始大萧条。因为经济不景气,大家都很穷。神奇的是,“穷”成了新的时尚。

      那时候的美国电影,塑造了一些骑自行车、穿牛仔裤的人——他们不开车,甚至没有汽车,他们为此而感到自豪;反过来,谁要是在那个时候买了辆新车,就会感到丢人。牛仔裤也是那个时候迅速流行起来的。

      为什么电影这么有魔力呢?因为电影给我们提供的是一种关于“别人”的想象。

      人类天生就喜欢关注其他人,无论自己过得好不好,我们都想要知道别人比自己好还是比自己坏,别人都怎么生活,而电影恰恰满足了我们的这种欲望。

      现在,互联网又让“叙事”的病毒,有了更方便的传播途径。

      想想人们抢购碘盐、双黄连、卫生纸的荒唐行为,再想想至今仍然大行其道的“新冠病毒来自实验室”的阴谋论。

      美国《国家地理》杂志网站刊文《福奇:没有科学证据显示新冠病毒来自中国的实验室》

      这些谣言都是在互联网上酝酿、传播,也都暗中迎合了一种普遍的心理:

      很多人想要为这一次“无妄之灾”找到一个替罪羊;同时,他们也不愿相信我们现在的医学水平,并不能战胜来自大自然的威胁,“病毒是人造的”,这种说法似乎让控制权重新回到了人类手中。

      利用好心理的弱点,叙事就能深刻地影响人们的行为,而互联网正在为它推波助澜。

      当然,也不用过于夸大叙事的危害,在谣言的B面,合理地利用“叙事”,我们也能更深刻地影响未来。

      比如经典的罗森塔尔实验:随机抽选的“最有前途的学生”,在教师们的期许下,真的成为了表现更加优秀的一批人。

      再比如流传甚广的曾国藩家训,又何尝不是一种叙事。在这种教导下,曾氏家族成为了少见的长盛兴旺之家。子孙后代能人辈出。

      我们怎样看待现在,会影响我们拥有一个怎样的未来。

      这是“叙事经济学”给我们敲响的警钟,也是对未来最美好的预言。

      叙事 病毒 影响 传染病 经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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